中国哲学的真精神是什么?从《周易》开讲“极深而研几”,后司马迁又说,“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继之禅宗提出“一点真疑不间断,打破沙锅纹(问)到底”。总之,“要对广大至天道,深微到自心,一切的一切,都要问个究竟,以至于问到无可在问”。这种最后的问题及其最后的答案,以及这种寻根究底的探索本身,乃为中国哲学的真精神。?
原本传统哲学的真精神涵寓着中国释、儒、道三家知识体系的建构。可当三家知识体系依托并附会在中国的政治制度层面,作用在中国人普遍的生活方式时,我们就悲哀地看到了直接体现着中国哲学精神之变的全部过程与内容,直面“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的现实实际。?
再看在孔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唯物主义的精神状态下,孔子提出“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须治国、齐家、修身、正心、诚意;才能致其知;而致知在格物”(《大学之道》) ,开宗明义地道出儒学的“格物致知”的哲学精神,要求任何要有作为的人要对社会有所贡献,必须是有着广泛和扎实的知识准备和文化道德修养,具备了所有的品质修养和文化修为后,则应该努力地去发现、创造,这些都体现为传统哲学的真精神。可在“百家争鸣”的春秋之后,作为儒学开始的知识体系,进化为儒家,并形成了作为一家之言的经典之述的四书、五经,而慢慢地演化成为一个中国知识阶层的普遍意义上的儒教。在中国的主流精神上演绎着“天不变,道亦不变”的君臣之礼、春秋大义。并开始形成为他们万事之主的圣人孔子与亚圣孟子,合称孔孟之道,俗称孔教。开始了对“天人合一”、“天人感应”歧义所出的儒学异化。入世成了一种政治依附,使学术政治化,早早地丧失了先秦儒者的平民性格和独立精神,而成为世之显学,学之圣教,亦成为学之牢笼。?
道教也是与儒教一样经过了相同的变化过程,在老子《道德经》中提出的知识体系形成的道学,言“道”承“德”,“道”是“德”之轨,“德”是“道”之用,认为“道”比“天” 更为根本,“天”出于“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士”,士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曰“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第二十五章),而道“是天地万物的本源”。另外老子提出“道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故“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人必须遵从这无所不在的“道”。因为“道”是无所不在的普遍规律的先在性,是抽象的绝对,是一切存在的根源,是自然界最初的动力和创造力。这是中国人最早的哲学自觉,也是中国哲学精神的耀眼光芒。而老子的道学思想在庄子的完善与发展下成长为道家,居于中国社会文化生活的庙堂之外,由多少失意的文人在求道与闻道的哲学意境中对未知世界想入非非地进行精神会餐,就此道家门生依照想象的神化世界,为中国老百姓描绘出五花八门的神仙天界,并就此装点为道教。而道学的思维程式一变为百姓安天乐命、皈依伏法的精神快餐。其道教亦成了落魄文人和老百姓躲避现实苦难、异想天开、不亦乐乎的精神后花园。?
佛学进入中华,也不过是一个知识体系的进入,而在中国知识分子对佛学思想取“援佛入儒 ”的实用合成后开始形成为佛家,有了禅的开悟、顿悟的新知、新解,真正是一派新鲜。而后在中国广泛精神世界的实用需求下汇同道教现成的天界仙班来组合佛学的“因缘合和说人生”,天变为对来生和来世的认识,成仙与成佛同义,求神拜佛是有求必应。有对现实的逃遁,也有对来世的企盼,对付着中国世俗人群的苦难生活,开始成为生活化的宗教——中国佛教。?
正是如此,传统哲学的精神追求与探索,在初露端倪、始见辉煌就“走火入魔”,当然也就没有可能去发展出一套严密的知识论来,为能够真正地进入天地人心的各门学科发展奠定基础,或者说是打通道路,而是由释、儒、道三家相互交融、砥砺。似乎这才是中国哲学精神之变的落脚点。可从出发点到落脚点所出现的差异似乎玩笑开大了点,难道中国哲学精神的最大的成就就在于通过哲学的传习与运思找到个人自己在天地中的正确位置,得以从容处理环境与命运所给予的各种遭遇和挑战,不论穷通祸福都能作出正确的反应而保持心理上的安静和平?“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分定故也”(《孟子·尽心上》)。这话看起来似乎是孟子的一家之言,实际上,它贯穿在多年来儒、释、道的精神变异之中。中国哲学的目的追求与实际情况的窘境要求人尽可能去完成一种精神人格、道德人格的修炼与养成,整个哲学精神变迁在《周易》中所说“穷理至性以至于今”,而“今”是哲学精神变化后的归宿,这可以说是传统哲学精神之变的“异”点。?
此所谓“异”也就是传统哲学发展的特点。而异在传统哲学无可奈何的要求于“安身立命” ,偏偏精神的“立命”要有“安身”的条件才可能实现。这样,中国传统哲学穷根究底的科学精神之花,只能在中国的政治文化与社会生活方式的土壤里结出安身立命的学问与知识来,故“安身立命”——传统哲学精神之变矣!?
“安身”一词,最早见于《易·系辞下》,原文说:“利用安身,以崇德也;”又说:“子曰,君子安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安其交而后求。”“立命”一词,最早见于《孟子》,原文说:“夭寿不二,修身也诶之,所以立命也。”后人将“安身”与“立命”合为一个成语,所谓“安身立命”,则是传统哲学在无法实现精神与社会意义上的“穷根究底”之后,对物质世界取无可奈何、随遇而安的认知方式罢了。如果“安身立命”能够在变中获得新知、新见,那么,它就将无法在当时的中华大地上找到“安身立命”的可能!而今天的我们应该是努力地从中国传统哲学的真精神中,去寻求我们民族的灵魂。历史要求我们更多地打破迷信,去掉束缚,多来些唯是崇真求实,少来点惟上媚上夸张。要想获得明天的真辉煌,我们还没有吹牛的本钱。
转自 灵源网 http://www.lingyuan.net/bbs/dispbbs.asp?boardID=127&ID=7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