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同行
（一）雪夜荧火
风雨敲打着窗户，窗纸“呜呜”哀鸣。冬天的夜彻骨冰冷。
苏家在屋子里慌乱地忙碌，他家三媳妇快要临盆了。稳婆虽然接生过许多孩子，可是此刻三媳妇毛氏歇斯底里的号哭，让她的心旌乱起来。
“水烧好了没有？多烧点，天太冷，少了不管用。”稳婆看不得那些张皇的面孔，就安排苏家人忙个团团转。这样，她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控制下，就能够平定下来。
“我快要死啦！”毛氏绝望地哭喊着，身体已经感觉到一阵阵发紧。
稳婆吩咐给洗净的大盆倒入沸腾的水，剪脐带的剪刀已经用开水煮过，算是消过毒，现在就等那最后的时刻了。
忽然，窗户“咯噔”了一声，仿佛有人在外面推了一下。
“谁？”苏荣看了眼妻子哭泣的脸，拉开门，朝外面黑黢黢的窗口瞅了一眼。恍惚间，他看见一只萤火虫在那里闪亮。不可能！他的心一耸。这是冬天，怎么可以有萤火虫？他把门“呼啦”一声又关了起来。
“这鬼天气，好邪乎呀——”苏荣絮叨着，安慰自己似的。他的心在独自承受着古怪意念的折磨。
“啊——”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每个人压抑得大气不敢出。
“走开，让我死吧！走开，我不要你，你这个讨债鬼……”毛氏的身体在床箦间痛苦地扭动，似乎有一股死亡的力量在她身体里肆虐，搅动，翻卷，抽搐，压迫……
忽然，毛氏的身体僵住了，直挺挺地，似乎散失了意识。稳婆看见她的身体在痉挛，她不由自主地哼哼着。“快！准备热水——”稳婆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砰！”门被风吹开了，重重地撞在墙上，一股阴冷的煞气扑地涌入房间。
“你怎么搞的？快把门关好。你想送你老婆的命吗？”稳婆急了，也不顾什么吉利不吉利了，连珠炮一样数落着。
苏荣歉意地跑过去，插上插销。他的脸上带着巴结的微笑。快要做父亲的心情让他沉浸在幸福喜悦中，根本感受不到那语气的轻重。
忽然，那呻吟结束了。再看稳婆，双手已经兴奋地在毛氏被子里忙碌起来。苏荣站在一边，握住毛氏热汗涔涔的是手，安慰着：“别怕别怕！”其实自己的心早已如脱缰的野马。
他隐约感到一股莫名的风在房间里游动。他知道产后风的厉害，连忙在屋子里用目光四下搜索。忽然，他再次看见那萤火虫了。它从窗户上一个极小的缝隙里钻进屋子。
“看呀，那是什么？”他惊恐地问道。
没有人注意到窗户，也没有人看见那所谓的萤火虫。
“你说什么？”有人不耐烦地问，一边抱怨着，“你自己要镇定点，这样，你媳妇才壮胆呀——”
“是个男孩！恭喜苏少爷！”稳婆剪断脐带，把孩子放在热水里。
“哇哇——”孩子离开子宫后的不安，开始以哭喊表达出来。（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