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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体验四人谈
参加人:何宏,文中简称“何”,人体“特异现象”研究者;孙倩,文中简
称“孙”,某出版社副编审;申荷亮,文中简称“亮”,某报社主任编辑;
申振钰,文中简称申,科普所研究员
申:今天请你们几位来,主要想探讨一下关于神秘体验的问题。何宏,你
是学物理出身的洋博士,又在牛津大学作过博士后,最后放弃本专业
回国研究人体“特异现象”, 先由你谈谈好吗?你当初是怎么考虑的,
在经历这些年研究之后,如今又有些什么认识。
何:我愿意把自己的一些体验、经历、认识,拿出来与诸位讨论。当然,
未必深刻,更不敢说正确,仅供大家参照讨论。我本人转向研究特异
现象,也是与自己的神秘体验有关。
我对气功产生感性认识早在80年代初,还是上初中的时候。《工人日
报》等一些报纸开设了气功栏目,介绍一些简单功法。完全出于好奇
心,我跟着模仿,很快产生了气感。什么是“气感”,这好比梨子的滋
味,没有体验的人很难理解。总之是一种十分特别的感受,能真切地
感受到某种气体、液体在肌肉里面、皮肤内外流淌、抖动。为了达到
这样的状态,意识状态、呼吸节奏和身体姿势都需作相应调整。练功
结束后,往往头脑很清醒,身体也有一种欣快感。
上大学以后,我依然对气功保持着兴趣,甚至到国外留学的时候,每
个星期也会抽出几天入静十几二十分钟。只要一入静或者说进入所谓
“气功态”,就能在脑海间隐然听到潮汐般的声音。这时,只闻内息而
不知外物,对体内的各种变化变得敏感,对体外的各种刺激变得迟钝。
身体处在轻松舒适的状态之下,时而如沐春风,时而感到气机涌动。
经过长期锻炼,大概是形成了条件反射,入静很容易。对各位练功者
来说,尽管说气感不尽相同,但往往是十分真实而深刻的。
亮:我觉得这些感受很难称得上神奇,基本上是由心理暗示所致,而你这
主要是一种自我暗示,同时引发了一些生理方面的变化或感觉。
何:心理学的确用暗示解释这类现象,因为这是人的身心活动的结果。然
而对于暗示的机理机制,包括专业心理学家在内仍有一些问题有待澄
清。下面我介绍几件自己经历的奇异幻象。
我当年在德国的时候,博士答辩前两个月,有两位年青的美国摩门教
徒敲开我的宿舍门,又是送材料,又是宣讲教义。一则因为他们纯正
的美国英语,二则因为强烈的好奇心,我与他们聊了一两个小时。摩
门教创立于1830年,目前有600万信徒,据说是美国最有势力的基督
教派。(感兴趣者可以去查看其发展史,起初它被认作邪教,后来被逐
渐接受。)此后没过十天,我体验到一次非常奇异的幻境。我睡在床上,
大概到夜里两三点钟时,突然看到满室白光,在我脚部上方不到2米
的高度有个奇亮无比的光团。我倒没有恐惧,因为直觉这是一种“神
性”的存在,即有关爱又很严厉。不知为什么,右腿从床上抬起来,
成30-40度角,心中风驰电彻地涌出千头万绪,对其中一些想法好象
感到电击式的震颤。前后不到一分钟,我恍惚一下就醒了,光团消失
了,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我无从断定是否刚刚只是一场梦。我当
时的感受是:生命是有安排的,有些事情是不允许做的。
申:这是人们常说的神秘体验或者宗教体验。
何:是的。我由此从对气功的好奇,转而对宗教发生兴趣。作为世界性的
普遍现象,数千年来在世界各个角落都有人以各种形式沉迷其中。除
了把这指责为迷信、愚昧、寻找精神寄托之外,难道这后面没有更深
刻的道理?
亮:道理自然是有的。若从文化意义上讲,任何宗教甚至包括巫术的
存在都会有其历史的、社会的原因,都有其合理性,或者说必须性。
但说起这些来就太复杂了,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文化上的合理性是一
回事,科学上的真假正谬是另一回事。不过还是请你接着讲,这些体
验倒是蛮有意思的。
何:在答辩结束几个月后,我获得了英国签证,转到牛津大学做博士
后。在卢瑟福国家实验室做实验时,遇到一位沉默寡言的小个子香港
年青人。我感到他很孤单,就主动对他表示友好,与他搭话。他告诉
我,他信佛,严格吃斋,每日打坐。我把心中的一些疑团,包括那些
体验拿来向他请教。不料他听了之后相当兴奋,他说,我在英国呆了
几年,几次想回香港,却留下来,不知是在期待什么,原来就是为了
接引你啊!他说我的这些感受说明颇有夙缘、有慧根。我在入静中听
到的是虚空的“万籁之音”,而梦见的那团光亮,是自心佛性的显现。
他说这些体验载于《愣严经》等佛家典籍之中,并屡屡为后来的修炼
者验证。他劝我修炼他奉持的法门(名称我不说了),并称他师父是得
道明师、在世活佛。见他说得这么真诚,我于是开始接触他的朋友,
学练他们的功法。他们的要求十分严格,完全断绝一切荤腥,每日至
少打坐两小时,有条件就应当“同修”(集体练功)。在经受四五个月
的言行举止以及吃全素的考验后,我才在神秘的气氛下被授以“心法”。
此后,不到十天半月时间里,我经历了两次幻境。与前次看见光的体
验相仿,也都发生在半梦半醒之中。一次是只尖嘴长尾的动物,象是
一只“老鼠精”,眼睁睁地看到它从卧室左边墙上的窗户里跳进来,再
一下就窜到我身上,其尖嘴抵在我的胸口吸气。我惊慌失措,使劲挣
扎,手脚却无法动弹。我想起功友讲的,念佛号可以避邪,于是忙不
迭地连声呼喊“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喊了十几声之后,那东西
才腾然跃起,从窗户跑掉。没几天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一次。在睡眠之
中,我见到一个透明的裸体女性从右边飘然穿墙而过,脸朝上横切进
入我的身体。这令我感到极其恐怖,慌忙把佛号念过来念过去,然后
感到身体一震,那东西才不见了,我的身体才能动弹。坐起身来,全
身大汗淋漓。
亮:我觉得你这像是走火入魔了,或是被那个什么门派的人作法催眠了吧。
何:这种身临其境,难以与现实区分的“幻境”过去从未有过,这几次的
体验都因为接触到了有强烈宗教信仰的人。至于究竟怎么解释才好,
我想可以好好讨论。不过在有了这些体验之后,我非常理解为什么在
他人看来很愚昧、甚至瞎编的宗派和气功组织竟能吸引到那么多信徒。
我接触到的这个修炼门派里的人,严格吃素、持戒,打坐、练功,此
外尽自己所能布施、行善,为的是达到高境界以至最终“成佛”。当然
无意的暗示是存在的,毕竟他们信鬼神,集体练功等活动笼罩着神秘
气氛,使人相互感染并产生臆想。
听说了我的两次经历之后,功友们说他们中许多人大都有过类似体验,
他们解释说:你着魔了,你过去练过杂七杂八各种气功,身体、心地
不够纯正,对修道有妨碍;另外,你 “我执”太强,不是全盘接受教
义,而是自以为是胡思乱想,因此招来魔障。这么说不是毫无道理,
宗教界讲皈依,讲“信、愿、行”,“信”是排在第一位的。无休无止
地钻牛角尖追问下去,肯定找不出一个完美解答,反而会问出诸多无
法解决的矛盾出来。但我对功友们的警告不以为然,我用 “修道者如
牛毛,得道者如麟角”来安慰自己,觉得必须依靠自己的头脑进行判
断,否则“信”上一位大魔头可怎么办?没上得了“天堂”,反到先入
“地狱”了。况且禅宗强调,“佛在灵山莫外求”,必须依靠自己的“心”。
当时我想了许多许多,这几次的幻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信仰
者能够这么真实地感受到“神灵的世界”?或者说信仰团体的“集体
无意识”能够创造一个被这个群体所感应的神灵世界?即使这是下意
识制造的一个根本梦幻世界,科学地认识其规律也将具有极大的社会
文化价值。我意识到自己触摸到宗教与气功的本质,这面里充斥着极
难捉摸的复杂的心理、生理活动。那段时间我每天二十四小时大脑都
在高速运转,试图凭借逻辑和体验解答气功、宗教之谜,是否可能存
在鬼神的世界?一时间,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数不清的事情全扯到
了一起。那阵子感到自己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到别的任何事情上来,全
副精力都被诱惑着用来思索寻找人生的终极意义。时而觉得自己正在
彻悟宇宙人生,连走路都有飘起来的感觉;时而感到脑汁耗尽,身体
虚脱,正在陷入精神错乱、万劫不复的境地。
孙:听起来很可怕。似乎你已经到了临近崩溃的边缘。
何:是这样。四周的人也都注意到我的精神亢奋但脸色晦暗。不过有了这
番经历之后,我才深刻地领教到什么叫作走火入魔。
孙:那你最后怎么跳出来的呢?
何:毕竟自己接受过全面的科学训练。我不可能象信徒那样去接受任何说
教,原因很简单,如果真的拥有唯一的真理,宗教便不会在科学面前
败落,事实远非如此,每个信仰团体都自称掌握着绝对真理,单从逻
辑来说,这表明谁也未必持有终极真理。经过几个月时间,我觉得不
会有更多收获,于是就出来了。
若是抛弃了怀疑的态度,放弃了思考,那可能就十分危险了。所谓“酒
不醉人人自醉”,我添一句“功不迷人人自迷”,缺乏对科学的全面认
识,缺乏对历史文化的起码了解,头脑简单、单向思维,这是许多练
功者迷失自我,陷入神秘主义的根本原因。
亮:心理学有句术语,是“我们拥有”情结,还是情结“拥有我们”,二者
大不相同。看来你还是“拥有”这些体验而没让它们来主导你。
申:这一点非常重要。人在任何情况下不能失却自我,说到底是不能失却
理性。你可以研究神秘主义的东西,甚至去寻求某种体验,却不能让
神秘主义的东西反客为主。
孙:你最后为什么回国研究特异现象呢?
何:其实我还有好些体验,应验的梦、一系列奇怪的巧合,没法都展开来
谈。我个人以为心灵感应未必一定不存在,作为实验工作者,我认为
有必要通过科学实验进行严格的客观检验,用科学的、怀疑的态度探
究神秘现象的真相。我觉得如果能够有所发现,或许可以揉合物理与
心理、沟通科学与宗教,至少就体验背后的特殊的生理和心理机制,
也值得专门研究。在出国前我就听说过耳朵认字等现象,还有被宣传
得沸沸扬扬的气功外气实验,然而似乎国内外没有定论,这令我感到
极大的挑战性,说得夸张点,我感到强烈的“感召”,使我下决心回国,
找个专门研究单位亲自做一些深入研究。
申:可是你这回国这么些年,却没能找到任何人体“特异现象”存在的科
学证据,算是让“伪科学”给耽误了。
何:笼统地说,好象如此,但我有些不同的看法,我认为实际情况远比一
般人想得更复杂。首先,不管特异功能与气功外气是否存在,我不觉
得现象研究本身就是“伪科学”,正如社科院宗教研究所就专门研究宗
教文化与相关社会现象,甚至其中某些研究者就有自己的宗教信仰。
“伪科学”应当专指不遵循科学规范,把虚假的现象、错误的结论当
作科学成果宣传,而且有意躲避批评,并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的那些所
谓的“科学研究”。因此,我觉得应该具体地就事论事,而不是泛泛而
谈,尤其是应该侧重挖掘“伪科学”滋生的社会根源,以杜绝其继续
泛滥的可能性。话说回来,我的确从实验本身发现这个领域被宣传得
神乎其神的 “科研成果” 绝大多数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毫无
可信之处。在这层意义上,我感觉非常失望,感觉自己与社会曾被严
重误导。不过我认为这些年的研究也还是有意义的,否定也是成绩。
其次,在谈及证据的“科学性”的时候,我认为人们往往未能意识到
其实存在两重标准:科学共同体的认定标准以及个人或实验室标准,
相比之下,自然前者更可信赖。虽说在西方,这方面的研究已经进行
了一百多年,科学界显然并不认为有足够证据确认现象真实存在,这
一点从1995年美国否决“星门计划”可见一斑。但我们应该同时承认,
一直有些水平不错的科学工作者相信他们在严格的科学的实验条件观
察到了异常的结果,在他们个人看来,这些实验操作是严格的,结果
是可靠的,尽管只是一些孤立的“奇迹”。把这样一些实验因为其研究
对象或结果就统统斥为不科学,我持保留意见,我认为仍有个别现象
是存疑而未被证伪。
申:何宏介绍了他自己的一些神秘体验和对一些问题的认识,下面请各位
接着看法和意见。
何:我再补充几句。这些年来,我接触过不少自称有特异功能的人,检验
过许多此类现象,但迄今没有发现使我有十足信心的确凿证据,有一
半是抓获表演者作假,还有一半是无法证实。但因为我自己的亲身体
验,知道有些神奇经历别人难于体会,却使当事人着魔般地相信或许
并不存在的事物,所以我还是很理解对各种功法入迷上瘾并称自己有
神秘体验的人。这类体验能够自然发生的,跟是否有知识、是否懂科
学并没有多少联系。我认为先入为主地一概斥为虚妄不经,不屑一顾,
或者一上来就把人羞辱一通,说此人不是骗子就是神经有毛病,这么
做,我认为与相信者不加怀疑全面接受神秘解释并无二致,也是不正
确的态度。理性要求我们不可轻信感觉,要重事实证据,不论被吹得
怎样神乎其神的“大师”,“高人”,如果经不起科学验证,神话自然也
就破灭了。
亮:我觉得謻人声称的神秘体验,包括你说的这些情形,从心理学角度好
像都能解释。人在被社会化的同时,总会有一些东西被深深地压抑下
去,形成“无意识”,或叫作“阴影”。许多梦境都是人的无意识在活
动,这一点已被心理学界公认;许多心理疾病也来自人的无意识或阴
影,这一点也正在被更多的心理学家和精神病学界所接受。
申:你是不是说,何宏的这种体验,也是他的无意识制造的一种幻觉呢?
亮:我觉得可能是这样。由于读大学及公派出国非常顺利,他可能在内心
深处自认为比一般人聪明,更有悟性,但因为他确实悟性较高,稍练
之后便感到该功法不过如此,于是不肯让自己受到可能还没自己道行
高的所谓功法门派的羁绊。他的梦(对不起,我认为这毕竟是梦,尽
管你们可能当作神秘体验)大约就是这种深层矛盾心态的折射。
何:但我想强调,心理学的研究结果不比自然科学实验,并非绝对必然,
而是概率趋势。而且从一定意义上说,心理学解释与神秘解释并无质
的差别,试问怎么确认是我的内心矛盾导致了这种梦,而其他人的内
心矛盾却不导致这种梦?
亮:一般而言,越是聪明的人,悟性高的人,他对自身的内窥能力就越强,
对自己的阴影越能感觉到。这会有两种情形及后果:一种是敢于正视
这些灵魂中的阴暗部分,这也就是我在前面提及的“我们拥有”情节。
另一种是对这种潜意识中莫名其妙的“邪念”或冲动感到紧张这就会
造成人的内心冲突,而当冲突达到一定程度,便会形成人格分裂,这
也就是我们被情结或心理问题所拥有了。
申:老百姓有句话,为人不自在,自在不为人。人的潜意识中总会有挣脱
这种压抑的冲动。有时,给他一定的心理暗示,或到了某种可以“合
情理地”释放这种冲动的场合,他可能就会一反常态。比如那些在“带
功报告”会场手舞足蹈痛的人,痛哭流涕的人,还有的是随着“大师”
的暗示语言,说自己闻到了某香味,看到了某场景,等等,实际上不
过是幻像。
亮:还有的时候,人出于某种自恋心理,会倾向于臆想出或附会出所谓的
神秘体验来,好比说,一般人感觉不到,而我感觉到了,你们没有气
感,而我有,等等。在另一些场合,又会出于脆弱心理自己吓唬自己,
比如媒体报道过在美国一所学校发生的集体癔症。起初是一位女教师
自称闻到了某种怪味,头晕头痛,这招致环保研究人员前来调查,同
时跟来一大帮的记者。这时有更多的教师和学生也声称闻到了这种味
道和感受到不适症状,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但后来并没有检测到环
境方面的任何问题,只不过是一种群体心理现象。
孙:前不久我国四川某地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一个小学里先是个别人出
现肚子痛、呕吐的症状,接着许多人也出现症状并住进了医院,还是
以为是食物中毒,后来证明也是一场集体病症,是对食物中毒的恐慌
所致。这说明心理暗示对人的生理感觉和机制能起到多么强大的作用。
何:我想请诸位注意,即可以用心理学解释当事人的盲目相信,同样也可
以用心理学解释其他人的绝不相信。
亮:心理学的释梦确实还很不完善,我的看法是,迄今为止,绝大部分的
所谓神秘体验可能并不是什么神秘,是可以用物理学和心理学等科学
知识加以解释的。当然,由于事涉人的身体与心理这块,情形太复杂,
轻易下结论来否认一切神秘体验,恐怕也不是明智之举。据说有些动
物对自然界的灾异会有预感,人有没有呢?有报道说在相同血缘的亲
属间有时会做类似的梦,在直系亲属的意外死亡时会有某种心灵上或
生理上的反应,这些也许都有待于生物科学等学科的发展来进一步研
究。
申:承认自己是有限的,有些东西尚属未知,尚待认识,还是以为自己是
无限的,可无所不包无所不解,这正是科学与有神论的分野。所以,
可能有某些现象现代科学还无法解释,我们权且把它叫作神秘现象或
神秘体验,但是,最终我们仍要用科学方法和科学手段去接近它,认
识它,绝不可因它们的存在而怀疑科学,甚至诋毁科学。
孙: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立足点”的问题?我的意思是,即便一些科学
尚不能解释的神秘体验是存在的,我们作为一个有理性有思想的人,
仍得把自己的行事原则和价值观念立足在科学常识和科学精神之上。
总不能把健康和成功的希望寄托在做梦也可解出难题,或有了“功力”
就百病不侵就能避祸消灾上头。
何:几位这样说我基本同意,正因为科学“承认自己是有限的”,科学本身
就是在怀疑与批判中发展的,能否经受怀疑正是判断真“伪”科学的
试金石。不过我还是坚持对神秘体验无需一概抹杀,把神秘体验一概
视为妄语(尽管确有许多属于妄语),只会引发当事人的抵触情绪。毕
竟人性是复杂的,是无法用科学手段测量和规定的,这决定了人的价
值观念和内心体验是千差万别的。只要不是用这东西冒充先知,有意
蒙人骗人,拢乱社会,有人愿意相信,甚至于以假当真,哪怕愚昧,
也是可以被容忍的。我想,多一点关心或理解,再多介绍国内外的真
实情况,更加有助于当事人纠正错误认识。
申:说起来那些法轮功信徒可能也有点神秘体验,要不怎么有那么多高学
历、高职称的人至今不能醒悟,不能划清界线?
何:法轮功现象提出了许多问题。应该说李洪志的真实面目已被揭穿,骗
子加无赖,没有一点超出其小学水平的任何“功能”。我觉得最好还是
入情入理地教那些练功者看清楚李洪志的真实面目,他根本就不是
“真、善、忍”的精神偶像;如果这些人练功后身体变好,或者还有
点神秘体验,这与法轮功甚至气功自身也无必然联系;最后还要清清
楚楚地告诉这些练功者,集会、“护法”等活动属于挠乱社会治安的违
法行为,要被追究刑事责任。
亮:对解决法轮功问题应采取何种对策?我觉得不应该像西医治病那样头
痛医头,脚痛医脚,而应该采用中医的观点,把它看作是我们这个社
会有机休的系统出了毛病。换句话说,法轮功只是一个症状,或一种
表现形式。李洪志不过是个胆子大脸皮厚的骗子,他的所谓理论根本
就是胡说八道,不值一驳,但是一些群众练法轮功的原因却相当复杂。
我们的社会正处在转型期,社会矛盾多,观念冲突大,利益分配不均,
腐败之风严重,这些都使得人们的价值观出现混乱,产生信仰危机和
诸多心理问题。再说得具体一点,有人是担心生病无钱治疗,有的是
退休生活寂寞找不到归属感,有的是对社会有怨气而借着“组织”的
力量去发泄之,甚至夫妻关系紧张在家中缺少温暖,都是使得这一邪
教组织趁虚而入占据人们心灵的原因。而这些祔问题若不能得到重视
和有效解决,不仅法办功风波难平,即便通过强制手段做到完全禁除
了法轮功,也难保不会再冒出别的什么功法来兴风作浪。古人说医政
相通,有毒瘤自然要割除,但调养机体以祛除生瘤子的原因,才是更
应下力气做的。
申:我们今天主要探讨神秘体验,其它的思考留待以后再说。今天的讨论
大家的观点都很鲜明,各位即有共同之处,也存在着一些分歧,我相
信这样的思考与交流是理性的、有益的,希望以后找到机会进一步切
磋。
2001-01-18
[此贴子已经被卫子于2002-5-6 16:06:16编辑过]